第338章畜生
“杨老,杨老……救救我妹妹,快救救我妹妹……”李静安来不及追问那些人的下落,连忙抱着李慕冲进了杨老头的后堂,“我妹妹快不行了,快救救她……”
“谁呀,这么大呼小叫的,连睡个觉都不能清净,额,是你啊。”杨老揉了揉太阳穴,刚睡着就被人吵醒,让他很烦躁,“怎么了?”
“杨老,我妹妹……我妹妹快不行了……你快救救她,救救她……”李静安着急地说,已然语无伦次。
杨老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李慕,不由得吓了一跳。
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女孩,怎么一转眼就满身鲜血了。
他走过去给李慕把了把脉,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,略作沉吟后,皱眉摇头道:“不行了,你妹妹受伤太重,只怕……唉,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。”
听到“无能为力”四个字,李静安心头一颤,一股悲伤涌上心头。
他抹着眼泪说道:“不会的,不会的,我妹妹只是受了一些伤而已,杨老你医术高超,是远近闻名的圣手,一定能把她救回来,求求你救救她吧,救救她吧。对了,你要钱是吧,我有钱,刚才你给我的钱,我全部给你……”
李静安连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推到杨老的手中,“杨老,救救我妹妹吧,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,你救救她吧……”
他虽然才来这个世界三个月,但这三个月与小慕相处十分融洽。
小姑娘把他当作唯一的亲人,还喊他哥哥。一开始他什么都不懂时,小姑娘还细致贴心地照顾他,像个小大人。
个子太矮,就找个小板凳搭着为他做饭;力气太小,就把湿衣服一头绑在树上,另一头用双手抱着,拧转自己的身躯来扭干衣服……
还有过往的经历,虽然只是继承记忆,不曾亲身体会过,但记忆也算是一种经历。
他早已把小女孩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,然而……
“这不是钱不钱的事。”杨老哀叹一声,顺手把钱收入袖子中,然后说道:“你妹妹伤的实在太严重了,就算是大罗神仙,也未必救的回来。”
“哥,我心口好痛啊,我想吃糖葫芦……”大概是回光返照,李慕半睁半眯着那双已经失去动人色彩的眼睛,伸手想要握住她哥哥的手。
“没事,别怕,有哥在,哥一定会救你的,等你好了,哥给你买糖葫芦。”李静安赶紧握住妹妹的手,又用手肘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,转头对杨老说道:“杨老,您是见过世面的,一定知道还有其他方法能救我妹妹。你告诉我,不管我能不能办到,只告诉我有没有这种可能就行。”
他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,虽然原主人的记忆里,并没出现什么玄幻的事,但周围却有不少人相信有神鬼之事。
再加上刚才的遭遇,那几人不就是传说中的“神仙”么?
如果这些存在,那么妙手回春,起死回生这种事,也未必没有。
所以,他急切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,哪怕在杨老看来,他暂时是办不了的,但只要杨老给他一个希望就行,他可以去试试。
杨老沉吟了一下,略作思考,最后说道:“的确还有一个方法。”
“什么方法?”李静安立即问道,差点喜极而泣。
“你听说过火灵芝吗?”杨老望着李静安澄澈的眼神,“据说那是仙草灵物,具有神奇的功效,如果你能把它寻来,或许可以救你妹妹的性命。”
“火灵芝?”李静安听是听过,但不曾见过,连忙问道:“哪里有?在哪能弄得到?”
“火灵芝乃是罕见之物,哪里都没有。”杨老说完,又看到李静安露出哀默神色,连忙又补充说道:“不过……也许是你妹妹命不该绝吧,前些日子我听说斜对面的叶家得了一株火灵芝,你要是能去弄来,你妹妹多半能活。只不过,叶家可不会轻易把火灵芝给你。”
“只要能救我妹妹,我一定去弄来。您等着,我马上就去。”李静安二话不说,就要往叶家跑去。
“哥,不要走,我好冷啊,哥……”李慕虚弱地握着李静安的手,不想让他离开。
“慕慕,没事,别怕,哥去给你找药来,你在这儿等着,哥一会儿就回来。”李静安拉过旁边的被褥给李慕盖上,这才松开李慕的手跑出来门外。
“哥~”李慕还在向李静安的背影招手,但李静安已经跑远。
等李静安走后,杨老瞥了一眼床上满身血水的李慕皱了皱眉,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后院睡觉,并吩咐道:“阿福,去大堂看着,别让人再来打搅我睡觉。”
“是,师父,那这个女娃娃呢。”名叫阿福的伙计放下手里的药材,跑过来问道。
“不用管她,她马上就要死了。”杨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,还伴有打哈哈的声音,“真困啊。”
……
出了药铺的李静安直奔叶家而去,他记得原主人以前在叶家做个短工,听说叶家家主是个不错的人,对待下人也很大方。
他认为要是他禀明实情求对方的话,对方也未必不可能给他火灵芝。
就算对方不愿白给,那他也可以把自己卖了,用他一生为奴作为条件,偿还火灵芝的恩情。
对李静安而言,只要能救妹妹,什么都无所谓了。
“有人吗?”李静安轻扣门把。
“来了。”屋内很快传来一个声音,不多时走出一个油光满脸的中年男人。
那人起初脸上还带着笑容,但一看到李静安这身穷苦装扮后,立即变了脸色,“你谁呀?是哪家小毛孩儿?”
“冯管家,我是李静安,以前在府上做过短工,还是您领进去的,您不记得了?”
李静安立刻自我介绍起来,并指了指自己的脸,希望对方记得,念在过去有过一面之缘,给自己一个“面子”。
“李静安?没听说过。我每年带的短工没有一百,也有八十,哪能谁都记得住。你直接说吧,有什么事?”冯管家有些不耐烦。
“我想见叶大人一面,想求他借样东西救我妹妹。”李静安见对方没认出自己,有些失落,但还是直接说明了来意。
“想见我们家主?还想借我们家主的东西?你以为你谁啊,我们家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?滚开!”冯管家一听李静安是来求家主帮忙的,直接把李静安赶了出来。
“冯管家,冯管家,我妹妹真的很急,她马上就要死了,求求你行个方便,放我进去,救救我妹妹,冯管家,冯管家……”
砰!
大门被关上,任凭李静安怎么求情都没用。
“嘁,什么腌臜玩意儿,还想见我们家主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连起码得规矩都不懂。”没捞到好处的冯管家低声骂了一句,这才一甩宽厚的袖袍,往内院走去了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外面怎么这么吵闹?”叶家家主正端着一碗鱼食沿着荷花池喂鱼,听到外面的动静,忍不住问了一声。
“哦,有个叫花子前来讨吃的,我已经打发了。”冯管家连忙弯腰佝背,向男人行礼。
“把中午没吃完的那些剩饭剩菜倒给他们就是,别让他们在前门闹事,否则成何体统?”作为苏城有名的富商,叶家家主叶漫天微微皱了一下眉,虽然没转过头来,但也知道,这件事令他十分不喜,连喂鱼也没了兴致。
“是,我这就办。”冯管家连忙退下,听到门口的李静安还在求情,皱了皱眉对旁边两个家丁吩咐道:“老爷不想再听到这种声响,把他给我赶远一些。”
“是。”
两个家丁领命夺门而出。
李静安还在叩门求情,忽然门打开了,他以为是叶家家主要喊他进去,连忙整理了衣装,正要开口感谢,却不想出来的是两个家丁,二话不说,直接对他拳脚相向。
“臭乞丐,要饭滚一些,别在这里吵闹,听懂了吗?”
两人把李静安打了一顿后,就把李静安扔到了大街上,然后又重重关上了大门。
李静安抬头看了一眼写有“叶府”两个烫金大字的牌匾,咬了咬牙,转身离开了。
他知道叶家的人不会出手相救了,再求也是无用。
想到妹妹还在等自己,李静安握了握拳,眼中目露凶光,“哼,既然明求不行,那就暗抢。”
他绝不会看着妹妹就这样死去。
不知是他本身性格还是如此,还是记忆中那些情感在作祟,李静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他没有去杨家铺子,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宅,说是住宅,其实就是一个破落小屋,处在苏城最偏僻的区域。
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,只有一块床板,是真正的家徒四壁。
李静安和妹妹李慕就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,一直相依为命生活了五年。
五年前,他们家其实还不错,他父亲是一个小贩,靠做一些小生意营生,虽然没有多少钱,但维持一个家还算绰绰有余。
那时李静安,也就是原主人还上过私塾,读了几年的书。
只是后来,因为他父亲与人做一桩生意被人骗了,不仅欠下了巨额债款,还因此丢了性命。
他母亲也在那不久之后,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,留下他与妹妹两人相依为命。
他还依稀记得母亲死前的那个夜晚,那个躺着木板枯瘦如树干的女人,奄奄一息时还拉着他的手,把他妹妹交给了他,“安儿,你是哥哥,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啊。”
李静安当时重重点头,让母亲放心。
在得到肯定答复后,一直没舍得咽气的女人,终于还是走了,只是走时脸上带着些许笑容。
而从那以后,李静安就从少年变成了大人,一个人挑起了全家的负担。
那时他才十岁。
记忆里这五年,“李静安”一直做的都算不错,基本没让妹妹挨过饿,受过冻,也没人欺负过她。
但谁曾想,只是他离开后的三个月,会有这一遭。
李静安眼含泪水,记忆中那些画面不可控地像潮水一般涌来,几乎将他淹没,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,干呕连连。
过了好久,他才调整好。
他从屋角拿出一支拙得不能再拙的毛笔,和几张破烂的纸张。
擦干泪水后,略微沉吟片刻,便用口水蘸了蘸毛笔,然后在纸上开始写字。
写完了,仔细瞧了瞧,虽然墨汁已经很浅了,但那几个字还是能看出来,这样就足够了。
放下纸张,李静安又来到床边,从床下摸出一把刀子。那是原主人捡来的,只不过已经锈迹斑斑了,想要再使用的话,还要磨一磨。
好在这些活他经常干,因此并不觉得疲累。而且,他也不敢疲累。
他绝不会放弃这唯一拯救妹妹的机会,哪怕叶家是龙潭虎穴,他也要把火灵芝抢到手。
忙活了许久,到了晚上,差不多夜深人静的时候。
李静安悄悄来到叶家,从叶家的后院直接翻墙而入。
叶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,府上也自然有许多护院,其中不乏一些好手。
所以李静安每走一步,都小心翼翼,有时还不得不贴着水沟前行,生怕弄出一点动静。
又因为他以前在叶家做过短工,记得里面这些护院的大致分布,所以一路走来,基本都避开了。
有时遇到巡逻的队伍,他便躲在一旁的花丛里。
他身形瘦小,又是黑夜,加之这些护院大概认为没人敢进叶府偷盗,所以巡逻的时候,并没太在意。
毕竟叶家家主早年花了一大笔钱,把他儿子送上了山修行。
听说那小子还成了那个门派的外门弟子,一时风光无两,就连城里的城主都来祝贺了。
因此,附近的人,根本没人敢得罪叶家,他们自然也不会相信有亡命之徒,敢来叶家偷盗。
也是,有谁敢惹山上仙人的家眷?
李静安很快到一片竹林里,这是叶漫天卧室的窗景所在,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这片墨绿竹林。
这时,窗户自然没有打开。
李静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,并未听见有巡逻的人靠近,只是听到一些云雨之声,咿咿呀呀的。
“就是现在!”
李静安拿起一块石头卷起怀里的一张纸条,然后直接对准叶漫天的窗户扔了进去。
“谁啊?”里面正在办事的叶漫天惊呼一声,然后推开身上的妙人,来到窗台附近看了看,发现外面并没有人,正打算出去看看,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块石头,上面还连着一张纸。
他拿起纸张一看,上面写着一行字:叶大人,今晚三更借你库房金银一用。
“老爷,怎么了?”穿着薄纱半裸的妙龄女子走来,轻声询问。
“没你的事,一边呆着去。”叶漫天握紧那张纸条,然后换了一件衣服来到外面,“冯权,冯权……”
很快,冯管家衣衫不整跑了出来,一边跑还一边扶着帽子,“老爷,怎么了?有什么吩咐?”
“速速带人跟我去库房。”叶漫天也不废话,直接往库房那边走。
冯管家得了吩咐,立马喊来一大批家丁护卫打着火把,浩浩荡荡地就往库房去了。
到了库房门口,叶漫天掏出三把钥匙,连着打开三道沉重房门,这才步入库房。
走进一看,里面金山银山,全部都在。
叶漫天略微松了一口气,又命人仔细检查库房周围,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。在确定万无一失后,这才重新锁上库房大门。
“老爷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冯管家不知道自家这位大人大半夜的抽什么风,为何要来库房做检查。
“你看看吧。”叶漫天把那张纸条递给冯管家。
“今晚三更……”冯管家眼睛瞪大,“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小贼,竟敢惦记老爷的金银,真是不想活了。我现在就去报官。”
叶漫天皱了皱眉,“别一惊一乍的,你今晚别睡了,给我好好看住库房,我倒要这小贼怎么‘借’我金银。”
他不知道是谁敢挑衅自己,真是不想活了。
冯管家欲哭无泪,但还是拍胸脯保证道:“老爷,你放心,今晚有我在,绝对不让那小贼得逞。”
叶漫天微微颔首,又说道:“所有护卫家丁都给我守着这里,务必确保库房万无一失,知道了吗?”
“是!”所有家丁护卫答道。
叶漫天甩了甩衣袖,大步离开。
等他走后,冯管家又说道:“所有人都把招子给我放亮些,就是一只蚊子也别给我放进去,要是老爷丢了金银,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叶家。听清楚了吗?”
“是。”众人再次齐声答道。
……
竹林里,李静安等那些家丁都撤走后,悄悄潜入叶漫天的卧室,正要搜寻什么时,忽然看到床上有个女人,而那女人也正好看到一只脚架在窗台上的他。
两人对视了一眼,随后那女人便惊叫了起来,“啊~”
李静安吓了一跳,连忙抄起叶漫天书桌上的一方砚台砸了过去。
那女人顿时头破血流,黑色的墨汁夹杂着血液,滴到了床上。
李静安没去理会这香艳场景,看到那女人又要再叫,连忙窜入房中,举起一把椅子就朝对方脑袋砸了过去。
一把结实的太师椅顿时四散开来,而那女人也被砸晕了过去,再也没有醒来。
女子四仰八叉的躺着,身上的衣物若有若无。
李静安紧张万分,没去理会这些。只是怕她装晕,骑在她半裸的娇躯上,狠狠掐了她一把,发现她的确没什么反应后,才起身离开。
从那女人身上下来后,他开始迅速翻找卧室内的东西,不过除了一些古玩书画外,并不见火灵芝。
李静安早猜到了,因此也并不失落。
“他”以前在叶家做过短工,听这里的人说过,叶漫天喜欢把宝物收藏起来,因此修了好几个密室。
像一般的金银就会放到库房里,而一些奇珍异宝,则是放在另一个隐秘的地方。
李静安并不知道那地方在哪,所以得先找到。
他左右看了看,猜测叶漫天也该回来了,于是便把第二张纸条放在了对方的书桌上,之后就溜了出去。
果不其然,他前脚刚走,后脚叶漫天就走了回来,一看到室内的情况,又惊又怒,“是谁干的?”
他跑去那女人身边,一把抓起对方的脑袋,用力摇晃了几下,见对方没醒,便将其一把推开。
“到底是谁干的?”
叶漫天双眼几乎要冒出怒火来。
他转身来到屋外,正要喊人来搜查这里,忽然看到书桌上的纸条,扯开一看,又是一行字:叶大人,多谢你调走所有护卫,火灵芝我拿走了,多谢!
“火灵芝?糟糕。”叶漫天顿时醒悟,原来对方之前的动作都是为了调走护卫,他真正的目标是自己的火灵芝。
他快步走出卧室,然后进入荷花池的一条小道,又钻入一座假山,在里面七弯八拐,过了许久后,才来到一扇石门前。
那石门有苔藓装饰,若不是刻意去看的话,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扇门。
叶漫天在石门旁边的一块凸起上用力推了一下,很快石门打开,露出一条地下通道来。
下面是一个地窖,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,令人眼花缭乱。
叶漫天走入地窖,来到最中间的一个黄金盒子旁,按动盒子机关。
黄金盒被打开,里面赫然出现一株赤红大蘑菇,足有人的脸盘那么大,这便是火灵芝了。
叶漫天发现火灵芝还在,不禁心生疑惑,既然火灵芝还在,为何那人说火灵芝他拿走了。
忽然,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出现,他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,“蠢,真蠢……”
他知道上当了,自己藏火灵芝的地方,除了自己,没人知道,怎么可能有人偷走。
但现在就不一定了,对方肯定在跟踪自己。
他正要关上黄金盒,跑出地窖,迎面却走来一个瘦小的身影,正是李静安。
此前他一直跟在叶漫天的身后,直到此刻才现身。
“你是谁?”叶漫天警惕盯着对方,因为对方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子。
“叶大人,那就是火灵芝吧。”李静安看到那个大蘑菇,两眼泛起了泪花,妹妹终于有救了,“给我,我很需要它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?”叶漫天连忙抱起火灵芝,这玩意儿可是他的儿子从山上门派拿回来的,说是灵植,有延年益寿,固本培元功效,要他好生享用,绝不可给予旁人。
这也是为何,当他听到火灵芝被盗后,会如此匆忙赶来查看的原因。
“叶大人不必管我是谁,只要把那样东西给我就行了,我保证拿了东西就走,而且今日的恩情,日后也必定报答。”李静安说着,就朝叶漫天走去。
叶漫天看到李静安一步一步靠近,连忙拿起一旁的一把宝石镶嵌的宝刀,这是别人得知他儿子成为“仙人”后,送给他的贺礼,价值不菲。
望着那明灿灿的宝刀,李静安眯了眯眼,一个纵步前冲了过去。
他虽然没学过武,但他看得出来,这老头同样也没学过武。
既然这样,狭路相逢勇者胜!
他骤然发力,只消几步便来到了叶漫天身前,然后不等叶漫天做出任何反应,一脚将其踹在地上,随后又一脚踢开宝刀。
“叶大人,快给我,我时间不多了,不要逼我。”李静安握紧了刀子,做出要杀人的架势。
其实他根本不敢杀人,只是做出样子吓人罢了。
那叶漫天真就被吓到了,他呼吸急促,想要大声呼叫,但他知道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护卫来,而且就连荷花池附近的护卫,也都被他调走了。
也是这时,他才完全明白了对方的计划,库房是幌子,纸条也是幌子,原来对方早就算好了这一切,只等自己跳进来。
他摇了摇牙,心有不甘,要不是自己“关心则乱”,太看重这只火灵芝,一时失了方寸,也不会给对方机会。
只是天下没有后悔药,他再后悔也是没用。
但要他这么屈服,他绝不甘心。
他抬眼望着这个消瘦身影,看出对方贫穷的窘况,开口道:“小兄弟,有话好好说。你是想要钱是吧?我可以给你一笔钱,这里的东西,你想要什么,我都可以给你。对了,宝刀,你看到那把宝刀没?
上面有十二颗宝石镶嵌,每一颗都价值千金,得了一颗,你此生便无忧了。你把那把刀拿走,现在马上离开,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”
李静安摇头,“给我火灵芝。”
叶漫天看这招不管用,又道: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?你知道我有个已经成了仙人的儿子吧?他术法通天,可御剑飞行,万里取人项上人头,是他们仙门五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,未来必上仙谱。
这东西就是他孝敬我的,我给你,你敢拿吗?”
这里的人都对山上人,也就是他们口中的“仙人”,奉若神明,没人敢得罪。
所以叶漫这些,是想吓唬李静安。
然而李静安一听是这么一个厉害人物给的东西,更加相信了杨老头的话,这玩意儿能救他的妹妹。
于是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了起来,最后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,”那你给我啊。“
叶漫天张了张嘴,他妈的,没吓唬到他,反倒让他兴奋了。
他正要再说些什么,李静安身子一晃,那把小刀已经压在了他的脖子上,“东西给我!”
叶漫天咽了咽口水,显然被吓了一跳。
看到对方双眼泛红,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。
他略微计较了一下,最后还是把火灵芝递给了李静安,“拿去吧,不过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。”
李静安知道叶家势力庞大,他还有一个儿子进了仙门,要是自己说出名字的话,肯定会遭到对方的报复,于是他想了想,给了一个别人的名字,“我叫于浩南。”
这是骗李静安父亲做那桩生意那人的儿子的名字,不过听说对方早年被一个道人看中了,也进了修仙界。至于真假,就没人知道了,反正已经多年没传回过消息了。
“于浩南,我知道了。”叶漫天不再多话,把火灵芝递给李静安后,便起身负手而立,背对李静安,示意李静安自行离去。
“多谢。”李静安拱了拱手,然后转身就要走,但临时看到那个黄金盒上的黄金锁,便一把扯了下来,这个就当是给杨老头的诊金了。
苏城外一座山头上。
骑白虎的青年正闭目眼神,一头浑身布满黑毛的大黑熊缓步走来。
它先是警惕打量四周,而后把目光坐在了那个青年身上。
略微犹疑后,立即狂奔了过去。
那青年后面站着一个佝偻灰衣老者,正是此前差点杀了李静安的那人。
老者看到黑熊冲来,视若无睹,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,既不打算提醒旁边那位青年,也不打算阻止那头黑熊,好像不用理会一般。
黑熊愤怒咆哮扑了过来,眼看就要扑向那个端坐在白虎身上的青年,那黑熊却突然匍匐在地,好像一条狗一般,被人踩中了后背,低微如尘土。
青年这才缓缓睁开眼眸,一双黑色的瞳慢慢转变成绿色的竖瞳,如那阴冷的毒蛇一般。
青年在这头黑熊身上扫视了一圈,最后皱了皱眉,淡淡道:“灵智太低了,难堪大用,就算再给百年,也难有气候。”
老者心领神会,右臂轻轻一挥,那头凶猛的黑熊便化为一摊血水,彻底死去。
老者上前两步,恭声道:“少主,这片大山灵气稀薄,鲜有野兽成精,能有这种凶兽,已算是不错了。”
青年站起身,一脚踏在那头白虎的脑袋上,白虎也不敢忤逆,始终低眉顺眼。
青年看向远处几座大山,“既然这片都被搜完了,那我们就去那边。”
老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看清位置后,立即拱手道:“少主,使不得,那边是少阴宗的地盘,少阴宗里都是些狠角色,少主贸然前去,只怕会有危险。”
青年笑道:“不是童叔你嘛,难道还怕他一个少阴宗?”
老者赶紧道:“少主切不可这般想,老奴虽然已到火魄境,实力不说有多高,但还真不算低。不过,与少阴宗的那几位比起来,确实还差了些。
而且,就算老奴不惜这条命,能保少主在少阴宗走一圈,但少主别忘了,还有那个红英婆婆紧跟在后。
此前少主在闹市游玩,已然暴露行踪了。”
青年瘪了瘪嘴,“不就是宰了她孙子吗,至于追我这么远吗?都快三万里了,烦不烦啊。”
老者听到这话,连忙说道:“红英婆婆就那一个孙儿,他虽有得罪少主之处,死有余辜,但少主应当让老奴代劳,让老奴承下这份仇怨。
到底是山上人,不像此前闹市里那些低等贱民,不过稗草野芥,杀了也就杀了。山上人,不说都有强大背景,但身后总有那么一两股势力,有大有小,还是不同于山下村野的。”
青年点点头,“童叔说的有理。但现在那老太婆紧追我们不放怎么办?我可不想一直逃啊。要不咱俩合计把她干了?”
老者问听此言,笑了笑,不愧是少主,就是有魄力。
不过还是劝说道:“那老太婆虽然境界与老奴差不多,底子甚至比老奴差些,但少主千万不可小看她。
那老太婆好歹是山上名宿,手底多少有些压箱底的本事。老奴这条贱命死了倒是没什么,但要是少主你有任何损伤,那真是老奴的失职。”
青年摆摆手,“好了,我明白了,那就再跑吧,我们去前面镇子里玩玩,这次可别再出现那种拦路的蠢货了。”
老者恭敬点头,“是。”
……
到了杨家铺子,李静安正打算敲门,又觉得敲门未必能喊得应杨老头,便绕到后院去,准备翻墙而入。
但这时,忽然听见院墙内有人说话的声音。
“阿福,去把那个女娃娃放到那个木桶里泡着吧。”杨老头一边喝着小酒,一边吩咐。
名叫阿福的伙计疑惑问道:“掌柜的,那女娃娃不是死了吗?干嘛还要泡进木桶里?”
李静安猛然抬头,正要冲进去,又听到杨老头说:“你懂什么,我这是在给她治疗。”
杨老头端起小酒杯抿了一小口,脸上顿时浮现两团红色酒晕,“她死没死与我有什么关系,只要让他哥相信她没死就行了。”
“哦,我明白了。”阿福恍然大悟,“她哥要是知道她没死,必定会求着我们全力治疗,到时候就可以把他剩下的钱全部榨干,是不是?”
“孺子可教。”杨老头吃了一口猪头肉微微点头,“这小子与他妹妹情深,到时候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,未必就不能给我们再带来一大笔钱。至于事后,他知道他妹妹死了,那也与我们无关,我们只要做出尽力的样子就行了。毕竟天意难违嘛。”
“掌柜的高明。”阿福不由得竖起大拇指,对杨老头一阵夸张,又疑惑道:“那白天您让他去要火灵芝是为了什么?难道他真能弄来不成?”
“开什么玩笑。”杨老头嗤笑了一声,“你以为叶漫天是什么人,能轻易让他得手?”
“那您……”
“哈哈,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杨老头放下酒杯,“我知道那小子肯定弄不来火灵芝,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弄,至于用什么方法,我就不知道了,但一定会给叶漫天带来麻烦。
那老狐狸上个月在城主面前损了我的面子,还支持我的对家影响我的生意,他能恶心我,我还不能恶心他?你看着吧,今晚有他烦的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阿福又道:“那如果那小子真的弄来了火灵芝呢?”
“这不可能,那老狐狸那么奸滑的一个人,怎么可能让那小子得手。”顿了顿,杨老头又道:“不过,如果真的让他弄来了,那……嘿嘿,我就有口服了,听说那是他儿子从仙门里弄来的宝物,可以固本培元,延年益寿,是一等一的宝物。
他要是真给我弄来了,那我倒可以少要他一些诊金,再把他妹妹尸体弄好看些,也算对得起他了。”
杨老头想起一事,又笑道:“其实,他妹妹刚送来的时候还有救,只要把我店里几样名贵药材熬住一番,给她喝下去,就能稳住心脉,保住性命。
但……他们太穷了,我知道他们没什么钱,就算治好了,也肯定付不起汤药费,所以才没说这茬。
要是知道他能把火灵芝带回来,那我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救救他妹妹。毕竟我也是个大夫啊,哈哈哈……”
这笑声像是一根根针一样,刺穿李静安的耳膜,让他双眼泛红,呼吸不能自已。
“掌柜的好算计啊,不知到时候那火灵芝,能不能分我一杯羹……”阿福小声询问。
“你想什么呢,那等好东西,我岂会与你分享?还不快去做事,把那些低等不要的药膏全给我抹在那女娃娃的身上,还有那汤药,就是那个不要的汤药,药草臭了的话,就捞出来,再丢些树叶进去熬住,反正给死人用的,摆摆样子就行了。动作麻利些,马上就要天亮了,那小子也应该快回来了,快点……”
杨老头一边大声吩咐,一边喝着小酒,快意至极。
阿福应了一声,就要抱起李慕扔进那个药桶里,但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。
咚咚咚……
杨老头一怔,随后连忙站了起来,“是那小子来了,快,快把他妹妹放进桶里,搬到那个屋里。”
杨老头一边催促阿福做事,一边往门口走去,但忽然他止住了步子。
声音为何从后门传来?
他在后门,那他……
杨老头酒醒了一半,准备开门的手,也缩了回来。
如果李静安在后门的话,这岂不是说明他们刚才的对话都被李静安听到了。
他无法想象李静安会做出什么事来,所以不敢开这个门。
但这时,又传来一阵动静。
砰砰……
却不是敲门声,而是踹门声。
咚!
后门被踢开,露出一张愤怒无比的脸庞,称得上狰狞。
阿福正准备把李慕放进桶里,看到李静安那张脸后,直接吓愣在了原地,不敢再有任何动静。
“李静安,你听我说,其实……”杨老头还想解释,李静安却直接从他身旁走过,快步来到阿福身边,接过李慕。
此时的李慕已然断气,脸色苍白,身体冰冷如霜,看来死了许久。
而且她身上也没药膏之类的东西,说明对方一直都没管过她,就把她放在床塌上,把她晾在一旁,让她一个人在一边死去。
根本就没人管她!
李静安再也忍受不住,“畜牲,畜牲,你们这群畜牲。”
阿福贴着后面的墙慢慢远离这里,同时冲杨老头递眼色,询问对方该怎么办。
杨老头一时也是慌了神,有些手足无措。
这时,李静安把李慕平放到了地上,从怀里摸出火灵芝。
“那是……火灵芝!”杨老头惊呼一声,没想到李静安还真的弄来了火灵芝,让他难以置信。
“你说只要拿来火灵芝,就能救她。现在火灵芝我拿来了,你……能不能救活她?”李静安缓步朝杨老头走去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杨老头害怕地往后倒退,他同时也有些后悔,要是早知道李静安真能弄来火灵芝,他当时肯定愿意舍掉那些名贵药材,救李慕一命。
但当时,谁想得到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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