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，内务司在行动4
朱光明拨转马头，走向刚刚出声高呼的士子，侍卫们立即分开了人群，张伯鲸身后的衙役也纷纷涌了过去，将那群士子与看热闹百姓隔离开来。
“你的先生是如何教你的，不知道见了太子应当如何行礼吗？”朱光明对那站着的士子说道，也不问事情缘由，开口就指责他没有礼数。
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心目中，没有什么比得上礼法两字，孔夫子曾言“不知礼，无以立也”，通俗点说，就是连礼仪都不知道的人，用什么来立身处世，这样的指责，对一个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而言，不啻于用鞋底抽他的脸。
听到朱光明的话，在场的士子几乎人人脸色通红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。
“生员陆仟，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“起来吧，”朱光明伸手虚抬，又微微颔首之后才对周围的士子说道：“恕本宫甲胄在身，不能一一还礼。”
一招先发制人，让在场蠢蠢欲动的士子们都按下了躁动的心。
“诸位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，不在家中好好读书，为何要阻碍官府行事？陆仟，你来告诉本宫。”
被朱光明点了名字，那位名叫陆仟的士子恭恭敬敬踏前半步，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拱手礼，才说道：“回禀殿下，学生等人听闻锦衣卫与东厂不知何故抄了前首辅陈阁老的府邸，顺天府又将陈府家眷尽数捉拿，外间传言朝廷欲向城外贼军输财，学生等恐有冤案，故此前来向张大人问询一番。”
“你那分明是在质问吧？”朱光明冷冷一笑，说道：“你可知今日贼军攻城之时，这位老大人亲自提三尺青峰上城杀敌，那时，你在何处？”
“学，学生……”
朱光明没给他辩解的机会，继续说道：“你口中所谓的阉党，指的是谁，是本宫那些刚刚立下大功的亲卫，还是城头死守不退的内官？”
名为陆仟的士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，他身后另一位士子却站了出来，拱手作揖，说道：“生员张灿，参见太子，学生听闻太子殿下于东宫设军务、外务与内务三司衙门，并授中官以内务司长一职，此举有违太祖‘宦官不得干政’之祖训，望殿下三思。”
“’军民一切利病，并不许生员建言。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，许当该有司、在野贤人、有志壮士、质朴农夫、商贾技艺皆可言之，诸人毋得阻当。惟生员不许。‘此亦是祖训。”朱光明脸色阴沉，心中暗暗摇头，听到这些嘴里说出来的话，他对所谓的复社也不抱什么拉拢的幻想了。
其实朱光明对复社的认知，只在明亡之后陈贞慧、冒辟疆、方以智等人的不仕清廷，杨文聪的抗清殉国，陈子龙的自沉明志……
他却并不清楚，复社所代表的是江南一带地主豪商的利益，他们最能干的除了抗税，就是无休止的批判与谩骂，对国家大事上的实际建树却一件都找不出来，以至于他们之中有人在晚年时期写下大量回顾此时复社生活的文章，并将其命名为《忏悔录》。
若是历史依旧，眼前这帮热血青年到了年老之时，恐怕也会无声长叹吧。
在朱光明同样搬出祖训之后，站得最近的陆仟与张灿，也觉察到了看向他们的目光之中，那一闪而逝的厌恶，太子并非传闻之中那样温和，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皇城脚下的顺军尸体，再看看太子身后那些侍卫手中闪烁着寒芒的朴刀，两人的心中立时就打起了退堂鼓。
读书人脑子转的快，发现了眼前之人惹不起，张灿马上作揖行礼，说道：“学生多谢太子殿下教诲，这便回家闭门读书，用心科举，考取了功名再来为国分忧。”
其余的士子也在私底下交换了眼神，纷纷抱拳作揖，想要告辞离开，可朱光明怎会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去，他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你等轻信谣传阻碍官府行事，本该依律严惩，不过念在你等心系国事，暂免追责，但是你等须随内务司走上一遭，协助内务司查处纠察谣言之人，以慰我守城官军之心。”
“啊？”
士子们见侍卫与衙役将他们牢牢围住，每个人脸上露出了惊惶的神色。
朱光明见状，也没理会那些士子，拨转马头对拦在外围百姓说道：“诸位之中若有这些士子的家人好友，也无须过于担心，等事情查明他们就能回家，朝廷，终归是优待读书人的。”
说完，朱光明也不管身后传来的鬼哭狼嚎，对围观的百姓道了一声告辞，就驱马慢跑起来。
在朱光明曾经所处的那个时代，骑马是一项贵族运动，以他的那点微薄的收入，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，他也从未考虑过将金钱花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运动上面，如今，他的马术继承于朱慈烺残留的记忆，算不上高明，仅仅只能将他固定在马背上不至于摔下来。
时间不久，朱光明就到了陈演府邸银库之中。
陈演此人才智平庸且为人刻薄，为官期间大肆排除异己，公报私仇，周延儒被罢免之后，他接替了首辅之职，当政半年毫无筹谋，还屡屡判断失当，当初李自成攻入山西之时，崇祯本打算调吴三桂的关宁军入京，陈演声称李自成不过癣疥之疾，力阻关宁军入关，等到大同、宣城失陷，崇祯再想征调吴三桂入关时，作战良机已然尽失。
这个人没有战略眼光，却善于欺上瞒下，滥用职权贪污受贿，他被罢免首辅一职之后，曾打算在顺军攻入京师之前逃回老家，但因为积累的家产太多难以运输，有舍不得丢下，才一直滞留至今。
原本历史上顺军攻破内城之后，他主动捐献四万两白银助饷，被刘宗敏放过一马，可后来李自成出京攻打吴三桂，因为担心明朝旧臣作乱，打算清理一批杀鸡骇猴，陈演倾家荡产贿赂刘宗敏，但只获得了四天的自由就被抓回去砍了脑袋。
朱光明不喜欢陈演，却对他家私库中那些白花花的小可爱根本提不起一丝抵抗力，这一趟，他账户中的资金点数足足上涨了近四十多万，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，内务司的抄家行动仍在继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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